称谓的新说

常在一般会上碰到一些司局长人物，有些还是老同学老朋友，厮混得比较熟，彼此一切照常，只是一旦职位变了称谓也就换了，原来的老张、老李换成张局长、李局长和王处长了。我有点不懂事，依然以“老X”呼之，结果不是装作未听见，就是勉强应付一下。我幼稚地以为“老”之称谓，自古以来都是好字眼，尤其是对人，并不只表示年龄大小，而是一种尊重的称谓。汉儒郑玄注《周礼》就说：“老，尊称也”。我真是迂不可及，还是从俗吧！自是而后，凡遇入仕者，无论新知旧友，均以职位全名相称，甚至将副职一律去副称正。我最喜欢一位姓傅的副局长，当称呼时自己既不感到媚俗委曲，对方则永远微笑，也不致为谋改副局长为正局长而拟谋害正局长。从此，我习惯于对这些人称呼了。

不过，近几年来，我又有了新的困惑，许多谓称出现简化，把脚下那部分砍掉了。于是时常听到张局、孙局，或是李处、夏处，这在语法上称为称谓缩略语。究竟为什么要如此节约文字却难以弄清楚，也不知此举始于何时。既然不明由来，也不敢冒然，仍是张局长、李处长地称呼，因为礼多人不怪，这种现象似乎愈来愈普通，有些有主任称谓的也有称张主任为张主、王主任为王主的，甚至连退居二线者也未能免，于是马巡视员被称为马巡，胡调研员被称为胡调。范围也日益扩大，于是连姓胡的编辑也缩略为胡编等等。这种缩略的称谓听起来实不顺耳，并易生误会。有一次，有人介绍主席台上一人是周处，我几乎把这位周处长误以为除三害的周处。夏处长称夏处与“下处”谐音，而“下处”实指优伶和妓女的退居私宅。马巡容易联想到巡警，胡调（diao）可读为胡调（tiao），与胡编同样含义不佳。王主很容易与宫中称妃嫔为珍主、兰主相混。尤其是有的称谓如略去一字则意思完全不同。有一所大学的校长姓母，称之为母校长，了无异议，若略去下一字，则为“母校”，其意大不相同。是称谓之不可随意缩略也。